“77摄”口述实录:第8章 重启·广院有多远(7)

发布时间:2017-05-15浏览次数:876文章来源:中国传媒大学


若把77摄影班比喻成一个江湖,来自浙江的俞建成和湖南的刘惠东显然不属于少林武当大派系,而是独门小道上的少数派。在一个“文革”余温尚在的年代,他们来去自由,保持独立的个性做派显然是奇葩两朵。

俞建成:无独有偶,学校上学的四年,居然还有一个刘惠东和我相似,他怎么想,我不知道,但我们的行为却如出一辙。记得夏天军训时,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趴在烈日暴晒的野地里练射击,唯独我俩在宿舍的房间里悠哉悠哉休闲着。我俩都是学校乐队的,在晚上九十点钟,同学们都想静下来看书,而我俩把铜管吹得无比嘹亮,气得住在楼上编采班的学友们直摔脸盆,可也没人前来当面说我们,而住在我们隔壁宿舍的我们班的同学,当然更不会有话了。

从上小学开始,俞建成同学就是一个要求上进的学生,在班里一直当班长,直至高中毕业。到了农村,又是知识青年的小组长。到了工厂,第一年就评上整个系统的先进工作者。但是进了大学,他似乎改头换面,当了一回后进。若干年后,俞同学将自己的后进总结为体制范畴内的后进,在道德范畴,他一直是一个先进的人。体制范畴中的后进,却会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地自由自在,这是俞同学万万没想到的。现在想来,在体制内后进的人,属于靠墙站着的,无路可退,无可竞争,于是乎会博得更多的同情而不是为难,这样的日子当然好过,这可能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境界。

无论是以小组为圈子,还是以宿舍为单元;无论是主流党干,还是边缘文青,77摄影班的每一位同学和着一个时代与一所大学的律动,演奏出各自人生的哆咪嗦。那些纯真和复杂,朦胧与真实,独属于他们,独属于一个美好的胶片时代。

人生漫长,只此一段。

05.我为什么要赞美你

用影像记录和发现社会;

用行动参与和呼应时代;

用文字迎接和拥抱春天;

在路上,77摄影班曾经和一个于反思中求变的大国一同辗转……

告别的时刻已经来临

1978年之于中国,就好像1977年高考之于77摄影班,堪称一个大转折的时刻。这一年的中国,自上而下,自下而上,都在做着同一个事情,自上而下叫做拨乱反正,自下而上叫做民主觉醒。

1978年5月11日,《光明日报》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》,从根本理论上否定了“两个凡是”。“两个凡是”,一个是“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,我们都坚决维护”;一个是“凡是毛主席的指示,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”,是作为政治生活中的最高标准提出来的。“唯一标准”针对的就是“两个凡是”。两者尖锐对立,一时间,理论界和政界形成了大讨论的局面。

“文革”虽然结束,但如何评价“文革”?上层的争鸣如黄钟大吕,坊间的动静也从未消停。若把76年天安门事件看做民众意志的初体现,那么稍后的星星画派、朦胧诗、伤痕文学浮出水面,恰恰是民间各方力量自下而上的觉醒与反思。77摄影班同样被卷入到这股汹涌的思潮中。

任金州:我们这一代人生于毛泽东时代,是在对毛泽东的崇拜中成长的,同时又切身体会到“文化大革命”对我们的重创。作为一名知识分子,面对各种思潮,我也在进行着自己的思考与辨别。

比任金州年龄稍小的另外一位老大哥钟大年,面对一个急剧变化的年代,他的反馈有着一贯的持重。

钟大年:我还穿着老棉裤老棉袄时,交际舞、喇叭裤已经被风行、被礼赞;我还贪婪于巴尔扎克、爱森斯坦、斯坦尼体系这些艺术传统时,星星画派、伤痕文学、朦胧诗等等已经强烈地冲击着那时的文艺青年;当我在为终于脱离了政治有一个专业可学而庆幸时,民主墙、三角地、竞选学生会主席一类的政治游戏成为大学校园的一道风景线……农民毕竟是农民,面对一个全新的校园生活和变化的时代,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。

但是,并非所有的老大哥们都在思考,都在观望。和钟大年同岁的叶青醇同学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率性与高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