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.大师潇洒
所谓大学,非大楼之谓也,乃大师之谓也。在“文革”刚刚结束,全国刚刚恢复高考后第一届的高校教学中,教材短缺,课程设置尚不完善,专业教学体系还不健全。因此,学校之间教学水平的比拼,实际上就是师资力量的较量。对于77摄影班的31位同学来说,大学四年中遇到的一批满腹经纶、师德崇高的引路人,让他们有幸获得了良好的基础教育,接受到了最认真严格的专业训练。
教书育人,后二字更深,更难。能够通过时间的洗礼和坎坷的磨炼,还依然紧紧跟随一个人行走跋涉直至一生的东西,就是师长想要留给学生最好的毕业礼物。
大师们的“太和殿”
矮小身材,圆脸短发,朴素中透露出一点点的严谨,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威严和智慧以及常人眼中的艺术家风采,这是朱羽君老师——77摄影班同学们心目中永远难忘的大师之一。与北京高等院校许多老师标准的普通话相比,她带有明显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倒成为让人记忆深刻的特点。在学生们眼里,朱羽君老师最大的魅力不仅在于为师者的丰富内涵,更在于她传道授业解惑的艺术。内里学富五车,讲课却平淡乏味,只可谓之学者;自身博学,又善于运用知识并能春风化雨般倾情灌溉的才是好教师。这一点,学生最有发言权。
俞建成:让人震撼的是她那讲课的姿态或者说是传递知识的方式,我至今都可以清晰地回想起那一举手、一投足的身形,她是灵动着自己全身心的语言在向我们传递着她的思想、她的智慧,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讲课方式,完全不一样的方式。这时,她的矮小和朴素似乎是在演绎着另一类的高大和华丽,课堂俨然就是她的太和殿,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俨然就是一道道圣旨,作为她的学生,你不得不在内心里喊出两个字:接旨。
程鹤麟在描述朱羽君老师的时候用了“仁慈”二字,有仁慈之心的师长,往往给学生留下的,不仅仅是那些随着时光逐渐被淡忘的知识,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、沉甸甸的,叫做恩情的东西。
程鹤麟:有次上课,朱老师说了句让我铭记至今的话:“讲课的累,听课的更累。”怪不得朱老师上课从不拖堂。朱老师的这句话,是为师者为长者的仁慈,是换位思维。后来我在工作中常想起朱老师这句话,我学会体谅他人,尤其是体谅我的晚辈我的下级,就算他们做了错事害我非常生气,我最坏就是当场发火,发完火就算,啥事没有,绝不记恨更不会秋后算账。有时我也去讲课,更会对听课的朋友们提起朱老师的这句话,请他们如果想休息甚至不想听了都自便。
有一次拍构图作业,钟大年自恃自己看的书多,照书模仿,认为作业做得不错,但评作业时被朱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,说他拍的东西死板、没有灵气。这毫不留情的批评对一直下苦功读书的钟大年刺激不小,从此他开始懂得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,用自己的脑子思考问题。在他心中,有一种潇洒叫做“朱羽君式的潇洒”,那就是一辈子也没想过当领导,但在学者中总是最出色。本本分分做学问,做到极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