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桂华:北京广播学院在定福庄,北京电影学院在朱辛庄,这两所地处偏僻郊区的学院,一所是培养电视人,一所是培养电影人,他们之间有许多共同之处。比如说在少有的摄影展、画展上这两所学校的学生就是常客,因此我和电影学院78摄影班的女生在摄影展相识,至今都是好友。
为了看一次画展或影展,有同学拿着借来的月票或是自己画的月票进城。月票一般是男生跟男生借,女生跟女生借。但是,更夸张的是,竟然有大胆的男生,拿着女生的月票也敢蒙混过关。
同过班和同过小组的不一样,同过小组的和同过宿舍的又大不一样,在一起“睡过的”印象就格外深刻。且让我们共赏鲁伟同学的妙笔生花——《在同一宿舍睡过的那些人》。
——黄著诚,来自壮乡广西,我们亲切地叫他“阿黄”,可能是套用“刘三姐”中的“阿牛”来的吧。压根儿就没想做官的他,参加工作后却一直在做官,他荣获“韬奋奖”的时候,我还在干着“淘粪”似的蓝领苦累活儿。在校期间,阿黄睡在我的上铺,他熟睡后的样子很特别,眼睛始终是微睁的,想对他下手干点什么坏事儿得掂量一下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得见呢。阿黄还有一个给我印象深刻的画面,就是他看书时的姿态,可以用“端坐”来形容,腰板儿很直,眼睛和书的距离保持着教科书式的规范,且神情极为专注。最雷人的事,算是他最初与大家一起在公共大澡堂洗澡……算了,此处省去25个字,还是给现在做局领导的黄局长留点隐私吧。
——马国力,宿舍里唯一的一个北京人,带工资上学,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外地愣小伙儿,与他始终有一种距离感。当时,在我眼里他既是个大哥也是个“大款”,可夏天穿着后背尽是窟窿的“和尚领儿”,没个款样儿。他刚开始还总主动让我和田广抽他的不带过滤嘴儿的“香山牌”。打那儿以后,不管他主动还是不主动,反正我是再也没买过烟抽,“香山牌”始终放在他的床头,从未断过档。临毕业之前,老马不无欣赏看着我说,小伙子这几年被熏陶的啊……说半截话是老马的习惯,下半句我想可能是“有个人样了”吧,在老马眼里,我在没“熏”之前,还指不定是啥样子呢。
——柳春江,一个脑容量很大的江西“老表”,一个性情宽厚的兄长。据说他的一篇题目叫做“九月九”的高考作文还被选为77年的高考范文。“聪明绝顶”的他,在校期间的发型就已经酷似毛主席,心想真的不愧为革命老区的革命后代,连发型都要追随革命领袖。老柳是个电影篓子,新中国成立前后的电影没他没看过的,说起电影那是滔滔不绝、如数家珍。人啊,有长项就有短板。智力超群的老柳体能一般,胳膊柔软得像个女人,遇到体育课玩单、双杠,老柳绵软的双臂艰难地支撑着大头的样子,甚是让人同情。
——刘新荣,一个新疆来的汉族小伙儿,一个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纯爷们。这个纯爷们天生不怎么长胡子,说话声音小却节奏快,走路步幅小但步频快。他在平常拿物件时,不经意间小手指就很自然地翘起来,这时总会让我抓个现行。私下里,我就叫他“荣荣”。荣荣性情温和,心地极为善良,与世无争,观察力很强,记忆力很好。荣荣经常揪住我说,你看你看,怎么能这样!久而久之我发现荣荣还是有“脾气”的,这个“脾气”源于他对事物的一贯看法,在一些原则问题上他很坚守。在校期间我们关系很好,记得我打篮球时被打断了门牙,只有他三番五次陪我往返于学校和北医大附属口腔医院。
——田广,一个来自宁夏的回族小伙儿。给人印象比较深的是他一年四季都堆在床铺上的那件老羊皮袄,实际上那是一件军大衣,是长城以北的解放军冬装的标准装备。在那个年代,那是件不是谁都能搞得到的奢侈品。田广很安静,囿于自己的世界里,不大与人交流。
——王屏,一个来自河南的江苏人。此仁兄除了鼻梁有一点点不易察觉地偏左以外,可以算是一表人才、风流倜傥。与我这样不到20岁,还有些天真稚气的人相比,他显得成熟老练得多。在宿舍里虽然我和他床铺相对,但却有咫尺天涯之感。